SpaceX 创始人伊隆·马斯克如何重塑我们的世界

编者注：本周，科技界最大的新闻就是 SpaceX 成功进行了火箭回收，这意味着我们进行太空实验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借由这个机会，我们给大家介绍一篇有关伊隆·马斯克（Elon Musk）的深度文章。从这篇超过万字的文章中，我们能对这个想要改变世界的风云人物有一个更好的了解。

本文编译自 GQ，原文标题为「How Elon Musk Plans on Reinventing the World (and Mars)」（http://www.gq.com/story/elon-musk-mars-spacex-tesla-interview）。

他的一家公司正在试图颠覆汽车行业，而另一家则想让人类抵达火星，还有一家想把电能带给所有有需要的人们。伊隆·马斯克（Elon Musk）想要重塑这个世界，但我们的未来真的为马斯克提供好准备了吗？

让人类达到火星

马斯克最常在他的火箭公司 SpaceX 开始他一周的工作，这家公司坐落于洛杉矶的郊区。他向我解释道，每周一，他们都会举行一个有关「火星殖民的运输架构」的头脑风暴。当他谈论这些的时候，他表现得就像很多人都在这天和他们有相似的安排一样。

举个例子，对于 SpaceX 来说，它有许多青史留名的方面：它用成本很小的火箭挑战了已被广泛接受的火箭制造方式；它成为了第一个在政府以外的、能成功地发射航天器进入预定轨道并成功返回的民营实体;从马斯克自己的想法中而生，它构想了一个补给国际空间站的方法，这个方法很快会被用来运送宇航员。然而，关于 SpaceX，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从一开始，在第一次火箭发射之前，他们就有一个非常清晰、宏大而又理想化的终极目标，那就是「殖民火星」。

马斯克曾经说过，有两点让他觉得势在必行。第一点，因为这是一次令人兴奋的旅程，而我们也需要这样的宏大理想；第二点则是为了人类的长久生存。如果一个灾难摧毁了地球，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只要我们在其他地方有了一块殖民地，人类文明就可以在宇宙中延续下去。在他的想法中，多星球化是理所当然的事。他将这比作在电脑中进行备份，是一种谨慎处事的做法，「你会给你的硬盘备份...... 也许我们也应该给我们的生命备份，不是吗？」

SpaceX 公司的存在是为了从多方面促进这个目标：去开发可重复使用的火箭技术，因为我们需要运载非常多的人和货物去火星；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它当然也需要赚钱来让自己继续发展下去；同时，还要想出可以在地球与火星之间来回穿梭的办法。如果你还不知道「火星殖民的运输架构」的话，那以上这些就是了。

马斯克和他的伙伴们并不会模糊地去假设人类在未来的世代会做什么，因为那没有意义；相反，他相信人类首次抵达火星的时间将会是他 50 多岁的时候。现在，他 44 岁。他们在内部称他们目前正在研究的火箭为「BFR」，这是其中一段代码的名称。事实上，这三个字母并没有什么神秘且自作聪明的科学含义，它代表「Big Fucking Rocket」。

我问他是否真的是这么想的，他的回答既令人啼笑皆非，又有些认真。

嗯，你知道的，想去火星需要由两部分组成：一个助推火箭和一个宇宙飞船。助推火箭只是让它摆脱地球的引力，因为地球的引力和大气层真的很强大；而宇宙飞船从火星飞回地球的时候就不用助推火箭了，因为火星的引力与大气层都很弱小，所以它有足够的能力回来，它只是需要我们帮助它离开地球。因此，从技术上说，我们应该叫他『BFR』和『BFS』，『BFS』代表『Big Fucking Spaceship』。

这些名字都是马斯克自己想出来的，「这里我参考了一个电子游戏。在初版的《毁灭战士（Doom）》中，他们使用的机枪都像是 BFG 9000 那样的疯狂机枪，所以这个名字有点从这个游戏中得到灵感。当然，这不是它的官方名称。」（对于总是亲自掌握这些项目权威的马斯克来说，我们总能在他身上发现一些孩子气和极客的地方）

此前，马斯克曾经表示过，他将会在今年年末展示他火星殖民计划的一些细节；不过他告诉我，现在看来，他会在明年年初做这件事。「在宣布之前，我想要确保我们不会再对它做出什么大的改变了」，他说道，「嗯，是的，我认为我们的计划不管从哪方面看上去都挺疯狂的。」

只是因为它远超人们的想象吗？

他笑了。「它真的很宏大。」他接着笑，「它真的很宏大。至今还没有哪个架构能像我们的一样描述出我所意识到的未来。」

今天，SpaceX 身上更实际的焦点集中在运载飞船方面，因为它是将宇航员运载到国际空间站的机器。马斯克为我们透露了一点重要细节，主要是关于年初他们和 NASA 之间在载人飞船设计上的沟通情况，「我们在一些地方确实有分歧，比如在飞船尾端预留的重量和体积太大了之类的... 就像是，他们真的会在船尾处留出这么大的地方吗？」

我问马斯克，你经常会思考殖民火星的事儿吗？每天？每个礼拜？「我确实经常想这事儿」，他回答说，但就他为什么会这么急切，他有自己的解释，他认为到达那里的技术也许不会永久存在，我们很多人本能地会认为技术的进步永不停息，但在我们人类的历史上却多次出现过辉煌过后的停滞，比如埃及人造了金字塔之后，或者是罗马帝国的多项发明之后，在这些文明出现之后，他们的后来者没能重现这些。所以，也许这里有一种自满和傲慢的假设是：我们的后人再也无法达到我们的成就。

「我们有一个机会去在火星上建设一个自给自足的基地，但这样的机会能维持多长的时间谁也不知道」，这是他的解释，「在某种意外使得地球科技倒退之前，让我们赶紧去做这件事吧。而这个基地能在飞船无法飞行之前完成自给自足的任务吗？... 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能认为第三次世界大战毫无可能。你知道的，在 1912 年的时候，人们认为这是一个和平与繁荣的新时代，他们说这真是一个黄金时代，战争不可能再发生了。接着的事你都知道了，一战和二战接踵而至，然后还有冷战。所以我认为，我们必须承认第三次世界大战绝对有发生的可能，而如果它真的发生了，那绝对会比人类历史上所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要糟糕，比如说核武器就会被使用。我的意思是，到时候绝对会出现强大的反技术运动，宗教极端主义也会增加，就比如像今天的 ISIS 这样。」

而讽刺的是，马斯克自己在最近的一次节目中却宣传了对核武器的利用。让火星能长期居住的一个可能的策略是去「将火星地球化」，比如去操控它的环境，让它的温度变高；还可以引入植物，将二氧化碳变成氧气，等等，他对主持人说道，想要做到这些，有快的办法，也有慢的办法。之后他举了一个快的例子：「比如在火星的两极扔两个热核武器。」

马斯克后来就这点进行了解释，他说自己的想法只是去在火星的两极投掷可多次引爆的混合型炸弹。「并非真的核武器」，他说道，「我觉得许多人并没有意识到太阳也是一个巨大的混合型爆炸体，而我们谈论的只是将这种发生着太阳身上的过程复制到火星上。它不会产生辐射、蘑菇云或是带有辐射性的尘埃体这类东西的。」

即便如此，这种思考方式还是太有攻击性了。要考虑到，NASA 的无人火星任务还禁止飞行器在有可能有水源的地点着陆，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将地球上的污染带给火星。但马斯克对于这样的顾虑嗤之以鼻，「就我们目前看到的而言，在火星表面没发现任何有生命存在的证据，最好的情况也只是在地下有可能存在微生物。」

但是，在这颗星球上是否存在生命似乎成为了一个道德问题：我们有权在火星上为所欲为吗？

对于马斯克而言，这不是问题。「如果上面没有生命，那就没有道德的问题」，他坚持这样认为，「我的意思是，事实上，如果这意味着我们能在上面保存地球的生命，那不去这样做才是不道德的。」

无论何种方式，当谈论到类似火星地球化这样的重大决定的时候，他也很清楚这样的决定应该由谁来做出，「这取决于火星人自己。」

而火星人，在马斯克看来，就是我们这些人类中选择去火星上生活的那些先行者。而他也用一种听上去非常理智的声音说出了这些有点匪夷所思的见解。

发明自动驾驶汽车

除了 SpaceX 之外，马斯克还经营着另一家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公司，而这家公司也肩负着他改变世界的理想，那就是：Tesla。他想用 Tesla 加速我们使用电动汽车的过程。

通常情况下，马斯克在南加州开始并结束他一周的工作，但在周中，他会在北加州的 Tesla 工作。

在我采访他之后的第 3 天，Tesla 汽车的最新更新版本将会上线。

与传统汽车相比，Tesla 不仅仅采用了电能，他们还有许多其他方面的创新。比如像手机一样，Tesla 可以远程上传更新，而 Tesla 的车主们能在收到了更新通知之后自动下载更新。有些更新小，有些则很大，而这次他们的最新更新属于大的那种，Tesla 称其为「Autopilot（自动驾驶）」。在 Tesla 系列中，你已经可以在 Model S 上设置巡航控制了，它会根据它检测到的周围交通情况自行加速或减速。但这次的更新是根本性的，它迈出了自动驾驶汽车巨大的一步。从周四（12 月 17 日）开始，更新后的 Tesla 汽车应该可以自动根据高速公路上的车道行驶，车主不用再使用方向盘了。它能自行改变车道，你所需要做的只是去按一下指示灯。

奇怪的是，马斯克在谈论这些功能的时候表现得云淡风轻。对我们而言，这像是我们的未来；但对他而言，这似乎只是一个在领域内可以轻松完成的一般更新而已。

但是，这当然还是一次重要更新。周一的晚上，当极端情况涉及到汽车方向盘的时候，那真的就是一个问题了。「让方向盘在 99% 的情况下正常工作是很容易的事」，他解释道，「但 99% 是不够的，当你在那 1% 的情况下撞到了墙时，那就糟了。所以你必须让它在 99.99% 的时间内都能正常工作。而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当系统无法完成工作时，它也需要去通知驾驶员，这样驾驶员才能够自己来控制方向盘，不会出事。」马斯克告诉我，在周四更新上线之前，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困难的地方在于，有许多极端情况需要你自己去控制方向盘驾驶」。

我问他，这仍然是为了周四的更新做准备吗？

「嗯，周四以前，我们会做出一些调整。大的问题不会有，但我们还有一些需要在周四前解决的小问题。」

不过，在两天之后，当他召开发布会正式宣布更新的时候，他还是要选择一种「马斯克式」的方式去给人们一些警告：「我希望它不会撞到路边的行人。」

然而，事实是，我们很快就会来到一个新世界，而很多人还毫无知觉，那就是：机动车基本上能实现自动驾驶了。当我提到他最近提出的一些观点时，比如他认为车辆将很快能自己停到车库中去，他只是淡淡一笑，指出这个功能会出现在 Tesla 下一次的更新中。「这不是什么难事」，他如此说道。

但我向他指出，虽然从技术上来说，这不算什么，但大多数人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确实」，他说，「我认为对人们来说，能看到这一点绝对是一件很棒的事。我的意思是，自动驾驶系统会比人自己操作得更好。从技术上说，距离完全自动驾驶只剩 3 年时间了。」

马斯克还坦承地表示，我们的社会可以到达一个「将自己驾驶汽车判定为非法」的程度。不过这个最近出现在公众视线内的观点引起了很多汽车死忠粉的不满。因此，马斯克现在谨慎地指出，这只是他观察到的一个可能性而已，不是他所支持的发展方向。「我想要澄清一下」，他说道，「我没有想把方向盘从任何一个人手中夺走。」

对于马斯克来说，更宏大的蓝图是一种向不同模式的转变——向电动汽车的转变，这是马斯克脑中既定的目标，因为它是目前市场上最节能的选择（虽然电能的来源还是化石燃料，但在他看来，如果电能成为可持续能源的话，那优势只会增加而不会减少）。因此，一旦电动汽车克服了这些历史性的缺陷（比如低续航、速度慢、高能耗）之后，它就成为了很自然的选择。

他对 Tesla 提出的目标是加快这种转换的速度，这样可以使这个趋势更快地出现；他引进了高端运动跑车 Roadster，然后开发了 Model S 系列，最新的则是 SUV 车型的 Model X 系列，但是他们的核心计划还是下一代的 Model 3 系列，这是一款大众市场级的车型，售价大约为 35000 美元。「其实挺不容易的」，他说，「但我觉得我可以做到这些。」再之后呢？最有可能的开发是一款新的跑车、一款更小的 SUV、以及一款卡车。「我的意思是，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策略。」

在我们见面一周之后，Tesla 遇到了一个小问题，在收到了有关可靠性方面的担忧报告之后，《消费者报告》杂志降低了其之前对 Model S 的强烈推荐评级。（不过马斯克之后在 Twitter 上进行了回击，认为这些问题早已解决，并称超过 97% 的 Tesla 用户仍然希望他们的下一款汽车还是 Tesla）。但 Model 3 才是 Tesla 成败与否的关键。

顺便说一句，这其实是马斯克一直以来的计划。在 2006 年 8 月，在其第一款 Tesla 汽车完成之前，马斯克曾经发表过一篇博文，在结尾处，他这样写道：「简而言之，我们的总体规划是：先打造跑车，然后用赚到的钱去生产大众消费级汽车，然后再用赚到的钱去生产更多的大众消费级汽车... 别把这个想法告诉任何人。」

不过，我提醒他说，因为有时，在围绕着高科技汽车及其相关争论的范围内，有一点经常会被忽略，那就是：在更大的一个范围内，人们还远没有意识到、或者说接受一个事实：不管速度快还是慢，电动汽车是不可避免的一个潮流。马斯克对这个悄然而来的、向电动汽车转变潮流与他在 1990 年代中期来到硅谷创建 Zip2 时的经济状况进行了对比。

「我记得在 95 年的时候，我试着为了我的第一家公司寻找风投，在当时，硅谷的大部分风险投资家们都还没用过互联网呢，从来没有！」他笑着这样说道。「他们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听说过，但不了解。从字面意义上，如果你说『给我介绍一下互联网吧』，那他们什么也说不出。我真的很惊讶他们不知道互联网。」又是一阵大笑，不过之后他话锋一转，「不过在 95 年底网景公司上市之后，情况出现了重大的变化。风投们注意到了这一点，并说道『好吧，如果这个做浏览器的公司都能有这么高的市值，那其他类似的东西也可以。』所以在 1996 年年初，当我哥哥和我第二次去找风投的时候，，情况全变了，每个人都对我们非常感兴趣。」

Zip2 首创了为报纸提供城市基本在线指南功能，这为马斯克带来了第一桶金。事实上，马斯克已经把他自己的起家故事说了无数遍了，他出生于南非，从小书生气十足，经常被欺负；在 17 岁的时候，他来到了加拿大（他母亲是加拿大人），但他的着眼点落在了美国。在大学中，他确定了 3 个最有可能影响人类未来的方向：互联网、可持续能源以及人类生存范围在地球之外的扩展。他的前两个公司都与互联网有关：Zip2 让他变得有钱了，而 PayPal 让他变得更有钱了。之后，他创立了火箭公司 SpaceX，再之后是电动汽车公司 Tesla。在所有的这些公司中，他不仅仅是 CEO，还是领导产品发展的那个人。他对我说了一句话，这句话他也对很多人说过，那就是：「人们都没有意识到，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工程任务上」，而他也经常认为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是那种他可以比其他人做得更好的事。

然而，马斯克和他难以置信的成功是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解释清楚的。尽管事实很清楚，通过生产产品，他让 SpaceX 和 Tesla 这两家公司从无到有，成为了价值数十亿美元的巨头；但我们还是要注意到，他的前两家公司可什么物质性的产品也没有生产。所以，不论他的秘密武器是什么，都绝不止这么简单。

那些有远见的技术天才们在现代人的文化心理层面占据了一个很奇怪的位置，就像人们关于乔布斯晚年的争论一样，「他究竟是谁」、「他做了什么」、以及这两件事是如何被牵扯到一起的。但现在，我只能在两个人的身上找到这种公共想象的痕迹：马克·扎克伯格以及伊隆·马斯克。当我谈论及由丹尼·鲍伊（Danny Boyle）导演执导的最新版《乔布斯传》时，马斯克很快就跳过了这个话题，不是因为他没有看过这部电影（虽然我们谈话时这部电影才上映 3 天），而是因为他的答案挺不同寻常的：「我之前看过了阿什顿·库彻的那个版本，我觉得那个版本很不错，阿什顿演得好极了！」

我问他，这些乔布斯留下的争论是否让他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或者说他是否有相关的计划。

「我认为行动才是最重要的」，他说道，「未来的人们怎么看我并不重要。生命很短暂，死亡是永久的，但我做的事是否是有价值的呢？」

但是，你无法对人们怎么看你一点儿都不关心吧？

「嗯，如果人们都讨厌我，那我当然不开心。但是谁会讨厌我呢？」

我指出，对于像乔布斯这样的人来说，现在有一种对他们刻板化的描述方式，而现在，马斯克也似乎加入了这种被描述的阵营中。如果你被描述成了一个有远见的天才，那你的性格就会被人们认为有严重的缺陷。

「好吧」，他说，「我不知道，我的意思是，当我看到乔布斯的时候，他看上去也挺怪的。我认识的所有人在见到他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要收回这个答案，「抱歉，这个问题先到这儿吧。」

这种突如其来的犹豫毫无疑问与最近媒体上有关马斯克和苹果的新闻有关系（当时，马斯克声称苹果从 Tesla 挖走的都是被公司解聘的员工），但在问他这个问题之前，我决定再多问他一些关于他和乔布斯不愉快的见面经历。马斯克解释说他当时是被 Google 的 Larry Page 在一次聚会中介绍给乔布斯的，但是他告诉我说乔布斯不认识他是谁，所以这不是什么个人之间的事。「我的意思是，我不能对超出我个人经历以外的事发表意见，而这是我仅有的经历。」似乎想要澄清一下，马斯克又多次强调了他对乔布斯多年以来取得的成就的欣赏与钦佩，然后，他重申了他不想要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了。「我能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去产生敌意，你知道的」，他说，「但这毫无意义。」

而我们上面所提到的那个马斯克与苹果之间的尴尬情况是这样的：几周以前，在 Tesla 的德国之旅中，马斯克接受了一家德国报纸的采访，采访后的文章发表在我们谈话以前，其中涉及到了苹果可能进军汽车设计与制造行业的消息：

苹果刚刚聘请了 Tesla 最重要的工程师，你是否会担心这个新出现的竞争对手呢？

「重要的工程师？他们雇佣的都是被我们解聘的员工。我们总是开玩笑地把苹果称为『Tesla 的垃圾场』，你在 Tesla 做不到的事，在苹果你也做不到。这一点我没有在开玩笑。」

你有认真考虑过苹果的野心吗？

「你研究过苹果的手表吗？（笑）应该没有吧。认真地讲，苹果加入了这个战局挺好的。但是汽车可比手机或手表复杂多了，你不能简单地跑去富士康，然后说：来造个汽车吧。但是对苹果来说，汽车是下一代合乎逻辑的创新方向。一个新的手写笔或是更大的 iPad 显然是不够的。」

马斯克的言论立刻登上了全世界各大媒体，他们通常将这条新闻描述成最有吸引力的样子，就像是马斯克和苹果宣战了一样。在事后的应对中，马斯克试图在 Twitter 上解释并还原当时情景：「真的，我不讨厌苹果，这是一家拥有众多天才的伟大企业。我喜欢它们的产品，如果他们在做电动汽车也不错... 看看他们的苹果手表吧，Jony 和他的团队创造了一个很漂亮的设计，但功能性还有待加强。等到下一款上市的时候，它就会变得更好了。」然而这似乎并没有什么用。他向我抱怨说，媒体对这次访问进行了断章取义，「搞得好像是我自己发出的声明一样，我完全没有想要去攻击苹果。」

但是，我对他说，很显然有一些你希望发生的事，你却没有说。想必那些才是你更真实的想法吧？

「你知道的，我不去媒体上发声可能才是更好的选择」，他说道，「我的意思是，我无意挑起敌意，这并不是说我想要讨好苹果或是什么之类的事，我只是不想要挑起相互之间的敌意。」

有关 Tesla 对苹果的看法，最后一个是：Tesla 已经有了一种传统，他们在过去的两年中都会在 4 月 1 号发布一个假的产品更新信息。在 2014 年的时候，他们告诉自己的客户说几年的主题是「宠物驾驶汽车」，通过蒙太奇手法，将两个可爱的大型猫咪爬出自己 Model S 的车顶；而今年的更简单一些：「Tesla 今天宣布，我们有一条全新的产品线，名为 Model W。就像很多媒体预测的那样，它是一块手表。这也是为什么它叫做「W」的原因。Tesla 这个新的设备不仅能告诉你时间，还能告诉你日期... 这将会改变你的生活。你所知的现实将永不重复。」

在 9 月底，在靠近加州 Fremont 的一个巨大厂房里，我目睹了马斯克亲自驾驶其最新产品 Model X 的样子。成百上千个 Tesla 的车主都围绕在此，挤在地板上。在围栏后面，最靠前的位置是 VIP 席，其中就有 Google 的 Sergey Brin，而他也将会是当晚前 5 个拥有 Model X 的人。后面坐着的是他的两个儿子，其中一个坐在我前面，一边等他爸爸的出现，一边读一本书，这本书用儿童字体写成，但内容却用难以令人置信的方式讲述了一个复杂的科学原理——那一章的名字是「其他轨道」。

在同一排的最后是马斯克的母亲，她正在享受她的晚年生活；他的儿子边上是他们的母亲，也就是马斯克的妻子、英国演员 Talulah Riley。也许很难想象，像马斯克这样既需要掌控力又与众不同的人会选择与一个陌生人一起生活。这种看法肯定是从他的前妻、同时也是小说家的 Justine 所写的广为流传的博客中得来的，但马斯克本人并不擅长给人展现一种与众不同的印象。在 2012 年《商业周刊》的采访中，当时他是单身，他与记者 Ashlee Vance 展开了对话，在一段表述中，他表达了他对生活在实用性层面上的反思，但这同时也可能是史上对约会最不浪漫的描述了，「我觉得分配给企业和孩子们的时间很合理，虽然我也想用更多的时间来约会。我需要找一个女朋友，但一个女人一周想要多长的陪伴时间呢？也许 10 小时？」当然，马斯克和 Riley 也不是一帆风顺的，他们在 2010 年结婚，然后在 2012 年离婚，然后又在 2013 年再婚，然后在 2014 年再度离婚。虽然没有进一步的公开证据，但事实证明他们又开始出现在同一场合了——比如今年的戛纳电影节；然后她在这里出现，他们的儿子们靠在他们身边，然而这第二次离婚也没比第一次好到哪儿去。

对于这种产品的发布，马斯克采取的办法和你之前看过的都不一样。虽然他是一个有独特人格魅力的人，但他却不是一个自然的表演者，你总能从他的表现中看出认真排练和磨练脚本的迹象。尽管那些由于、无休止的「嗯、啊」、以及那些奇怪的咳嗽和大笑都让他看上去不够自信，但他显然是一个很自信的人；然而，在他演讲中出现的那些不成熟的停顿，从某种程度上让人觉得这是一个在家庭晚宴上被要求站起来发言的少年，而非一个行业巨头。此外，还有一些感觉让人觉得「他在停顿的时候并没有在思考要说些什么内容」，而是在想「我到底该怎么才能把我脑海中的话翻译给这些地球上的人类呢」？

他的幽默感和时间感也挺奇怪的。这天，我看到他两次发表了关于这比汽车的演讲，一次面对的是汽车发烧友和科技记者，另一次则是在这个大的盛会上。在两次演讲中，他的重点并不相同。对记者们，当谈到这款车与众不同的鹰翼车门时，他非常确定地解释说这个车门能打开，并且像芭蕾舞一样优美，在说这些的时候，作为一名工程师的他表现得像是真看过芭蕾舞一样。接着，他又带着歉意解释道，这些车门可能损失了一些功能，「我不确定是否每个人都应该购买这款车... 为了卖出这款车，我们在那些必要的功能之外还为它设计了很多其他的功能」，他说道，「比如说它的遮阳板可能是历史上最复杂的一款了——也许我们不该这么做的。但这是一款为未来而生的汽车。」但面对更多人群的时候，他的表现就更加戏剧化、更加轻松一些。

但有一点在他的两次演讲中都以同一种形式表现了出来。

他用很详细的方式描述了汽车的过滤器，他认为这些过滤器远超历史上其他的那些，他们的汽车中的空气质量是按照医疗标准来设计的。

因此，就像他解释的那样，「如果真的发生了某种假设性的末日场景，你只需按下汽车内的『生物武器防御模式』按钮就好了...」

当他第一次提到这一点的时候，后面的观众中传来了一阵笑声，这让你觉得他有些在开玩笑。但之后，他解释说他是认真的，而观众们又一次笑了起来，笑声更大了，但这次的笑声中多了一丝困惑。事实并不是说人们需要抵抗生化武器的按钮，但是在这款汽车的屏幕上真的有一个这样的按钮，当你真的按下它时，你真的能进入那个所谓的「生化武器防御模式」。

Tesla 和马斯克都有着类似的历史体验。当 Tesla 首次公布他们的超级充电网络（就是那种遍布全球的充电站）之时，马斯克指出，一旦他的这些充电站能够完全依靠太阳能电池板补充电能时，到那时，即使「真的出现了僵尸潮，你也能去 Tesla 的充电站充电」。同样的，当 Tesla 决定要去继续增加 Model S 已经很不错的加速功能时，他们决定把这个新模式称为「疯狂模式」，这个「疯狂」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也表现在汽车的仪表盘上。再之后，当他们又发现了能继续加快车速的方法之后，他们给这个新模式起的名字是「可笑模式」。

关于这个问题，我想提出了我的好奇。

「嗯」，他说道，「我喜欢这种有点儿荒谬的幽默感，我也喜欢技术，所以我把他们两者结合在了一起。」

但是，我强调道，并不是很多的 CEO 都——马斯克在我发问的半途就笑了出来——他认真地解释了有关上次发布会上提到的僵尸的话题。

「『确实是这样的，我并不是想要去让 Tesla 成为抵抗僵尸进攻的领导者，但我真的喜欢生化武器防御模式。我的意思是，我只是想要和工程师们在空气过滤方面解决这个问题。』然后我又问他，『那它有多好呢？比如说，有病毒或者细菌能进来吗？』然后他回答道，『不，不会的，它能抵御任何东西。你根本就没法儿测量，因为病菌的数目太小了，小到它根本就不能引起感染，因为这里就像是在医院的病房一样。』因此，我又问他『如果有像基因工程这种超级病毒的话，你们的汽车还能安全吗？』他回答说，『我觉得没有问题。』然后他说，『我们真的应该把它称为生化武器防御模式，真的。』」

但是，我说，那些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你用这个功能的时候觉得挺好的，但一想到它就会觉得可笑。比如你用的这些词：「疯狂」、「可笑」。

是的，可能吧。因为它确实快得有点可笑。而且我还喜欢《太空炮弹（Spaceballs）》这部电影。所以，这就是我们把它叫做『可笑模式』的原因。我的意思是，我觉得这挺有意思的，但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觉得。但在我看来，这个名字令人印象深刻。我认为人们会记住『可笑模式』这个名字，而非『0 到 60 迈所需时间为 2.8 秒』这个数字。而且我们的竞争对手通常没什么幽默感，所以我认为这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差别。

设计太空服

马斯克还有许多其他的想法。如果有任何人在他有时间做出回答的时候询问他，他能疯狂地跟你谈论那些至今还未实现的概念，比如那种可以长途旅行的、且能垂直起落的超音速飞机；还有那种能够通过空气管道告诉运载乘客的推进装置，他给这个装置起名叫 Hyperloop。他总是想从根本上改变我们的世界，并总能对那些很罕见的问题提出非常多的想法。

不过，你还是得去做你能做到的事。因此，在这个周一的早上，他思考的是有关太空服的问题。特别的是，就在此时，他需要去看最新版太空服的秘密原型——这个版本由一家私人火箭公司制造，他希望宇航员们能在 2017 年穿着它们进入太空。

「我们试着去在美观和实用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他坐在 SpaceX 的办公室里解释道，「想要让某些东西既能真正使用、又要好看，这挺难的。」

就像马斯克大多数所做的事一样，这只是一个计划，但在这个计划后面，他有一个更大的计划。对马斯克来说，很明显，未来的太空服不仅要实用，看起来还得酷，因为他需要让你我这样的一般老百姓能够想象自己穿上它的模样。

「如果我们想要激励我们的下一代人走出地球」，他说，「他们需要有那种『想要穿上这身服装』的愿望。而最原始的压力太空服的设计方法就是让它变得笨重。」他笑了，然后提供了另一个马斯克式的的天才洋溢又很有趣的说明方式，「事实是，太空服最令人感到尴尬的一点是，它的背面就像是一张撅起来的嘴唇，这太糟糕了。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联盟号的太空服？」

我承认，我没办法想到那个场景。

「那是因为他们没给你从那个角度展示过！」他说道，听上去像是在为自己辩解，「那真的很糟糕。」然后他用他身后的电脑给我搜寻了那些照片。「你勉强能站起来」，他说道，然而他搜出来的图片都是正面的，不过这让他觉得挺满意的，因为这证明了他的观点，「他们总是避免露出背面的照片。」

他还向我解释了现存的物理学困境：「想象一下，在材料很坚硬的情况下还要让你能弯腰，那当你站直的时候，你的背面不就像是一个撅起的嘴唇吗？所以我们想要改变这件事。」

因此，我问他说，你能解决这个困境吗？

「可以」，他说道，尽管有一些不确定，「我们只是想要让它变得好看，变得舒服。」

「我们的太空服会更像电影中的那样」，他说道，「如果你看过那些科幻片中的太空服，我们的太空服就跟那些差不多。不过不同的是，那些太空服不能真正使用，只能在好莱坞电影里出现。」

当我们坐在这里的时候，他又向我解释了他对 Hyperloop 的想法。

人们每天都受交通所困，但是很少有人会对马斯克的经历有所反映。那是在 2012 年的 6 月，他在圣莫尼卡大道被堵了 45 分钟，然而就在海边，他要去出席一个活动，同时还要接受记者的访问，但他因此迟到了。「我想，『真的要做点什么了，少年，你知道的。你要想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

但接下来发生的两件事有点荒谬，第一件事，他告诉我，当时他正坐在那辆在圣莫尼卡大道上开着的车中，他当时不仅想的是「我们要有一种新的交通方式」，他还在脑海中构思具体的实现方式；第二件事是，当他到达了目的地之后，他有点儿想不起来了，「我在采访中没说什么」，他回忆道。他其实可以在活动上解释一下迟到的原因的，但是，这个原因也正是引起了他想要改变出行方式的原因，因为从旧金山到洛杉矶的高速列车经常延迟，还很贵。然后他想起来了他之前脑海中的构思，「我说，『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出行方式。』」这就是他对于这件事起因的解释。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中，当被问及此事的时候，马斯克总会回答说他会在某个时候公布 Hyperloop 计划的开源版本的，同时，他也透露了更多模糊的线索，这让人们对 Hyperloop 的猜测越来越多。

尽管总是被催促，但他总是说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然后什么也没有公布。我们所知道的唯一一件事就是：他非常忙。但他这次告诉我，他的沉默有另外一个原因。

「真实的情况是」，他说，「我的想法失败了，但我当时没有能够意识到。问题出在空气这方面，因为空气的摩擦力太强了。空气会被加热，然后膨胀，然后它会产生巨大的反作用力。你能在短的空间内使用它，但距离一长就不行了。」

如果是其他人面对这个局面，那么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会抛弃这个项目，但马斯克没有。他继续进行思考：「我当时想，『有没有其他的方法能起作用呢？』因为相比起尴尬地说这个方法失败了，我宁愿站出来说我能解决这个问题。所以，也许会有其他可行的办法呢。」

接下来的一年，他宣布即将公布他新的理念。但他向我承认，即使是在那时，一个关键的细节也是在最后时刻才被他们解决。「最后一篇拼图是——使用压缩机去压缩空气，并且使用空气滑板将它们从后面弹出。事实上，我是在前一天晚上才想出这个办法来的。当时是凌晨 3 点，我想，『这个也许可行。』」

公平地说，有很多人都等着去拆穿他的想法，然而事实是，他给出的细节令人感到惊喜——58 页的文件中穿插着计算、推理、原理图以及成本计算。当然，怀疑不可避免，但事实很快就清楚了，因为很多人都无法说出其中不可行的部分，其中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去着手实施并测试了。已经有一些有实力的公司在 Hyperloop 上投资了几千万美元。马斯克还没有批准任何具体的实施方案，但就他自己而言，他在洛杉矶建了一个一英里长的 Hyperloop 测试轨道，这样那些学生们就可以自己试着去设计并比比看谁的设计更快。虽然离证明自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但没有人能够在 Hyperloop 的设计方案及原理中找到任何一个根本性的问题。

你肯定意识到了，其他人在他们的闲暇时间中没办法想出一个新的运输模式吧？

「呃，在现有的情况下，那只是一种很空洞的描述而已」，他回答道，「但我还是想出了一些事，否则，我就得站出来告诉人们这不可行了。」

嗯，是的。但在此之前，很多人已经对这件事感到绝望了，所以即使是现在，他们也没有在这方面做什么努力。

他停顿了一下，好像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但最后，他还是妥协了。

「你说的没错。」他还是认同了我的说法。

在很多场合下，马斯克都会被问及他成功的原因，有时他会回答。在回答中，他会指出那些他做了而其他人没有做的事。但很多时候，他的回复都不太积极，比如他会说他工作得「非常、非常、非常努力」。但我还是认为他知道自己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下面是他在 2007 年一次活动上说的话，当时他的 Tesla、SpaceX 都还没有成型。

我觉得我的优点是善于发现解决问题的办法。有些方法对我来说很明显，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所以，我并没有真的想要去做什么事，我只是...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看到事情的真相，但是其他人可能看到的比我还要少。

然而 8 年过去了，他似乎总结出了一些对我来说更实用的经验。

在那些你已经做了 10 年的事当中，你觉得其中有那种「没有你也能做到今天这种地步」的吗？

「哪些事？」

所有的，包括 Tesla 和 SpaceX。

「没有我它们能不能完成？呃，它们当中肯定有一些能够在没有我的情况下完成。我觉得应该会有。」

所以完全需要靠你完成的是什么呢？

「你必须要去说服那些很棒的人加入你的公司，然后要让他们在一个明确的策略下一起朝着一个清晰的目标前进。」

但是我很确定，还有成百上千的人也在做这些事，为什么与他们相比，你显得成功得多呢？

「嗯，这真的是因为人们经常在他们所认定能够成功的策略下努力，然而有时这个策略可能并不成功；然后他们也不会去改变自己的策略，去让它变得更好更清晰；或者是他们所从事的项目科技含量很高，但他们却无法吸引到足够多的优秀人才；又或是他们在急需资金之前就花光了所有的钱。这就是大概的原因。」

好的。但即使如此，总有一些人能走遍所有可行的路吧...

他笑了，「不，他们不会的。这样的人非常少。」

你真的觉得这些障碍就能阻止所有的事吗？

「是的，绝对是这样。经常发生的情况是，当一家公司刚成立的时候，他们就走了错的路。但这实际上取决于你多快能回到正确的道路上来。但人们总是觉得他们正在正确的路上走着，即使这条路是错的。」

关于马斯克的成功，其中一个重要的组成部分就是他在 2008 年的下半年曾经非常接近灾难性的失败。「是的，我们曾经有过非常、非常艰难的时刻」，当我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说道，「而且对于一家公司来说，逃离死亡的路非常狭窄。」他已经把这个故事讲了许多遍——SpaceX 在它的前三次发射中都失败了，而 Tesla 一直在让产品更快、更便宜的道路上挣扎着；此外，当更广泛的经济危机到来的时候，这两家公司运营的资金都来自于马斯克自己在 PayPal 中赚的 1.8 亿美元。在当时，他必须为了自己的生活费向朋友借钱。而故事的转折就发生在 1 分钟以后，SpaceX 的第四次发射成功了，这赢得了 NASA 价值 16 亿美元的合同；而其他的 Tesla 投资方也一致同意去跟进马斯克最后的 2 亿美元，并看着他们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

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马斯克在谈论此事的时候仍然有些情绪的起伏。在最近一次挪威电视台的拍摄采访中，马斯克曾经叫停过他们的拍摄，那是因为当谈及此事的时候，马斯克落下了眼泪。当我向他提到这件事的时候，他有些惊讶，「好吧，我的意思是，我当然也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但在连续 18 次成功的发射之后，SpaceX 遇到了这些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挫折，在今年早些时候，猎鹰 9 号火箭在一次完成国际空间站的补给任务时发生了爆炸，当时他们才进入飞行状态 2 分钟。（不过他们现在觉得这是因为承包商提供的金属支架有问题）「这是我们 7 年以来出现的第一次失败，所以现在 SpaceX 里的大部分员工都没有经历过我们早期的那些艰难岁月。当时我们只有 500 人，而现在，我们的员工超过了 5000 人，他们中的 90% 没有经历过失败。」

我问他，在这个挫折过后的低潮中，人们可能会对失败感到胆怯，是否有什么事是他必须去做的。但他的回答要么就是「这只是一次火箭爆炸事故而已啦」；要么就是用专业术语来说「这只是经历了一次预期之外的快速拆卸」；又或是「没关系，你们肯定能搞定这些的。」

「我觉得，现在对他们来说很明显」，他说，「如果你没有用正确的办法去做事，那这就是你要面对的结果。」

我们的谈话到了尾声，马斯克开始收到定时的提醒，因为他接下来要参加审查最新版太空服原型的会议。除了那些特定的内部人员，外人无法看到那些太空服的样子，但我最终还是被邀请去看看，只要我不把它们描述出来就行。

而这天早些时候，我被带去参观 SpaceX 的工厂，那些火箭、太空舱和发动机都是在这里装配的，只有受邀请的客人才能参观这里。（一进入这里，你就会看到钢铁侠的服装，这很可能是因为那部电影的主人公就是以马斯克为原型设计的）这里没有什么多余的地方，SpaceX 所有的装配任务都在这里完成。但我也知道还有一些地方是不能让人参观的，不过我还是进入了其中的一个，那里是一个玻璃外墙的房间，里面主要负责太空服的开发工作。

有一个正等在里面，他看上去有些滑稽，因为他穿着 SpaceX 的下一代宇航员服装。在马斯克和他的团队商讨意见的 20 分钟时间内，他一直站在那里。而其他那些较早的版本都挂在房间背后的墙上。马斯克并没有事无巨细地检查所有的事，但他问了很多具体的问题，比如说材质、颜色和安置的问题，然后他就这些问题发表了一些不那么讨人喜欢的意见。然后他们又就实际在太空中使用的限制进行了讨论，其中伴随着很多的笑声。马斯克看起来既开心又不太满意，他总是有很多改进的意见。不过，公平地讲，他对太空服的描述——会更像科幻电影中的样子——看起来相当不错。而我希望他不会对我的观察有所介意，因为我看起来真的太平静了！